正文:
2010年1月,有一天早晨,我蹲在地上给点爸擦皮鞋,突然没来由滴呕了一声。
我抬起头看点爸,点爸也好奇地看我:“你干嘛?”
“有了?”我满怀希望地憧憬。
“这也太快了吧!”点爸丝毫不掩饰他的鄙视。
“那我为什么呕?”
“心理作用。”点爸给我下最后诊断。
等到点爸上班后,我飞速淘宝,买了36个ZZYSZ,为什么买这么多呢,因为只要2毛9分钱一个呀!
同城快递第二天上午就收到。我很紧张,到洗手间做实验。
鉴于里面灯泡坏了,光线不充足,我很奢侈地把四个浴霸的灯都打开,三分钟后,在浴霸灯下,左看右看。
是中队长吗?有印儿吗?好像有吧。咦?怎么又没有了?啊呀!真的眼花了……
此后每天,我都很豪迈地挥霍着试纸,平且每天都拍照看变化,还把结果按照日期排排好,并排放在装电话卡的透明塑料套里。以便观察。
当然这一切都做得很地下很隐蔽,不然点爸一定会认为我疯了。
就在我无比纠结试纸上第二道深深浅浅时有时无的杠杠的时候,点爸的死党K博士携带老婆从美国回来,要在上海转机,要接见我们一下。
见到他们后,我掩饰不住自己的疑惑,为什么念博士要念那么多年啊!左一年右一年,我觉得他们已经走了N多年了,都快2012还没毕业呐!
这么不礼貌的问题被我在吃饭时很没素质地提出来。最后吃完,他们还送礼物给我……真是受之有愧。
这个K博士是点爸大学同学,两个人的共同爱好是煮东西吃。K博士很舍得花钱买锅,他买了平底锅、电饭锅、煮汤的锅、等。然后跟点爸两个人在宿舍炖排骨,煮羊肉火锅。
K太太是美貌的辣妹子辣,我们互换QQ号码已经7年了,还是没有加对方QQ聊过天。
他们把箱子放到我们家,说是比放宾馆安全,我吓唬K太太:“家贼才难防呢。”
K太太在去洗手间的途中,发现我没来得及扔掉的试纸包装纸,惊呼:“哎呀!mm你有了啊!”
我、点爸、K博士在小厅里羞得脸通红。
K太太把包装纸一角拿出来,给大家展示证据:“看!”
我语无伦次解释:“不是啦,只是怀疑……”
但是他们已经开始恭喜我们了。并且很羡慕自己还在念书,但是我们都要当爹妈咯。
那几天,我的状态时:胃口极好,精神极差。跟K博士一家吃喝腐败的时候都时不时呕两下。点爸很忧愁:“你整这么大雷声,到时候不下雨可怎么交代啊。”
听他这么说,我又没忍住呕了一声。
等到K博士他们回老家后,我实在没忍住好奇去医院检查。第一项是尿检,第二项是抽血。
N检结果很快就出来,我在心里惊叹:“是‘阳’也!”
拿去给医生看,又确定又不确定地问:“是不是有宝宝了啊?”
“恩。”
“但是抽血报告还没出来呢。”
“尿检不是已经写了‘阳’嘛。”
“那不知道准不准哦。”
“不放心等验血报告好了。”
“但是,医生……”
我恍惚地拿着医生给开的叶酸片单子去交钱,不断在心里重复:“真的吗?真的吗?啊!!!天哪!”一阵胡乱感慨。
因为没有官方验血结果,我连高兴都不敢高兴。只是很低调地给点爸发了短信:“好像是有了……”
晚上回家,点爸捧着“阳”这个单子爱不释手。见我闷闷不乐,问:“你不激动啊?”
“没有啊,就是很着急。”
真的很急啊!急得就好像明天永远不会到来一样。
第二天去取抽血化验单,医生看到后说:“数值很好啊。”
我终于相信,0.1在我肚子里,成功着陆。
我给点爸打电话,点爸矜持地赞美我:“老婆你真棒!”我又给老妈打电话。我喊她:“外婆!”
“啊?”她迟疑好一会,反应过来又喊:“啊!”然后就在电话里很没风度地笑,还一个劲说:“谢谢你,谢谢你!!!”
“额——”,我只好说:“不用谢……。”
我一个人到医院的婴儿按摩室的大玻璃窗外,看医生给刚刚生出来的小人按摩、抹润肤油。
小孩真的好小啊。看上去都长得一样,红红的软软的。还有新生儿游泳室,小孩的脖子上套着泳圈,在透明桶里漂着。
我摸摸自己尚且还瘪瘪的肚子,轻轻舒一口气,小声说:“哎呀,0.1,你好呀……”
也不知道为什么,那一刻我的心情百感交集。坐到长凳上,我问自己,到底能给0.1什么呢?我不漂亮,还戴牙套,因为矫正牙齿,还拔掉四颗牙。连牙都比别人少的妈妈……我没有固定工作,东一榔头西一榔头敲来的钱还不够0.1买奶粉。
但是很快,我仿佛能听到0.1安慰我说:“哇!我妈是soho唉!不够买奶粉可以母乳味养嘛!!!”
真是善解人意的小孩啊!
我,真的成为一个孕妇了!了不起。
轮到我的时候,医生让我把手握成拳头垫在尾椎骨那里,开始B超。医生跟记录医生汇报数据用上海话,我听不懂,就很着急地问:“有芽吗?有胎心吗?”
“你听。”然后她给我播了一小段“噗突噗突”的急促声。
“呀!是胎心吗!”我激动得冒了一额头的汗。
从B超床上爬起来整理衣服,手脚都发抖。
拿着B超单拼命看:胚芽:3mm,胎心103次每分钟。诊断结果:早孕!
0.1真了不起!她居然不但发芽了,还长出了小小的心脏!!!
点爸闻讯从公司翘班赶到医院来,他摇着头笑:“啧啧啧,3毫米!”还用大拇指甲盖掐在小拇指指肚上比划3毫米的长度。
为了庆祝发芽事件,点爸决定带我去吃点好吃的。我想了大半天,觉得自己最想吃的只有菜泡饭,而且要是5星级大酒店大厨做的菜泡饭!我还没有吃过大厨做的呢。
点爸白眼我:“回家我给你做。”
我们找了一个很昏暗的餐厅,我把菜单翻个遍,最后点了一份米线……等到米线端上来,我皱着眉头把圆子、鸡丝都拨到小碗里给点爸吃。又捏着鼻子喝了几口汤,挑了几根米线,最后把整个碗都推给点爸。
这时,K博士打电话来咨询0.1的情况,点爸骄傲地宣布:“0.1发芽了!它3毫米了!”
这种喜悦很快被排山倒海呼啸而来的孕吐淹没。我时刻感觉饿,时刻感觉要吐,一不小心就要钻进洗手间,坐到小板凳上,扶着马桶昏天黑地滴吐。
有一天下午,我心血来潮晃晃悠悠地去楼下小饭店,要了一碗鸭血粉丝汤,吃了几小口,又晃晃悠悠回家了。
等到晚上,点爸下班回来后,亲眼目睹我吐出一团血红色的不明物体,问:“这是什么呀?”
我也疑惑,想了想说:“鸭血吧。我今天吃鸭血粉丝汤了。”
我们还都相信了。
一连好几天,都会吐出一滩血红色,鸭血那么难吐完吗!最后,我们不得不确认:那些,都是我的血……
点爸都快哭了,我安慰他:“没事没事。”
有次吐完,刷牙漱口之后,我抹抹嘴巴,低下头对0.1说:“点呀,你爱咋样就咋样,想怎么折腾都行!我没关系的。”
顿时,我在点爸心目中的形象无比高大起来。